满天星斗之中,有五颗明亮的星星,连起来的话像是阿拉伯数字的3,这是仙后座最容易辨认的特征之一。
“从来想过可以肉眼观星啊。”少年靠在栏杆上,抬起头感叹道,“和从天文望远镜中窥视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坐在电视前和身处演唱会现场一样地差别。顺便,我没去过现场。”
他的话是讲给飘在虚空的女孩听的,但女孩毫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端庄的身姿一丝不苟,金色的瞳孔映照出整个星空。寻常的女子点缀春色,而她一人便可独占整个夏意,如此孤高的存在,就在自己探手所及的地方,的确有些难以置信,但比起奇迹般的复活与莫名的主仆契约来说反倒比较容易令人接受。
“短视。”
自来到人间,女孩从未说过超过两个字的话语。自认为凡人的今朝猜测过原因也寻问过,但她从来都是冷冰冰地沉默,或许这才是神本来的性格。永远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废弃的钟楼之上,清澈的星空之下,静谧的小林包围之中,有种脱离现实的氛围,但重力却是永远存在的。此刻,少年发觉死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他将表情隐藏在了阴影中,转过身握住栏杆,锈迹斑斑的金属发出垂死前的挣扎声。尽管钟楼不高,但今夕现在是不可能出现的,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不,这就是个好机会。莫名的眩晕感缠绕着头脑,双手使出的力气越来越大,想投入大地的怀抱,迎接甜蜜的沉睡。
“愚蠢。”
冰水浇了少年一身,这不是比喻,虽然话语可以让人冷静,但温度无疑更为直接有效。女孩垂了下手,看着想擅自违背契约精神自杀的个人。
“下次请不要用这种方法,会感冒的。”今朝瑟瑟发抖地看着爱恩神圣而凌驾于人类的身影。
爱恩没有说话,少年却能感到她的恶意,忍不住毒舌道:
“啊呀呀,原来不是蔷薇,是铃兰啊。”
不知为何,明显是挑衅的话,女孩却没有动怒,也许她的思考的方式和人类本来就大相迥异。就算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心情也是不同的。
今朝忽然觉得很无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快十一点了,回去了。”
轻轻踢了一下栏杆,少年没有等女孩,自顾自地进门,从长着青苔的楼梯下去,却迎面看到直接飘下来的她。真是作弊般的方便,撇了撇嘴今朝向城里走去。路很不平坦,但已经走了太多次的少年熟练地爬高钻低,爱恩还是一直无视障碍与地形地飘,速度不快也不慢,刚好跟着他。
从小树林刚出来,今朝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帮可疑的人在大呼小声,他立刻躲到树后蹲了下去。
几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似乎发生了争执,他们旁边放着几个很大麻袋,由于视力增强了许多,今朝很容易地就看出麻袋的形状很怪,应该里面装着人,而且都是小孩子。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等于漠视他人的命运,渴望着死亡的少年扭过头看着女孩,心里对她说:
“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把麻袋转移过来吗?”
“否决。”
今朝很不痛快地皱皱眉,否决意味着她不愿意而不是没有能力,看来神爱世人的说法有待商榷。既然神靠不住,那就只有靠人了。少年拨打了110,压低了声音把情况说明,110的接线员表示很快就派出一队人,希望他注意自己的安全的同时监视他们。今朝仔细看这些人的特征,发觉他们不是一般的绑匪,身上的穿戴全是阿玛尼、范思哲、安普里奥之类。再看看麻袋的数量,他忽然觉得普通的警察也许对付不了这帮人。同时,他很不理解绑匪的心理,真要带着人质往深山老林中躲也应该往里走,在这里停下没什么意义,这附近时不时还有人经过,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不觉得麻烦吗?还是说他们在内讧中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呢?
“至少加强下我的听觉,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今朝盯着爱恩,如果她再拒绝,那么就不能指望她接下来能起到什么作用了。少年的听觉没加强,绑匪的话直接在他的心里响起,他有一种自己人格分裂的错觉。
“混蛋,不是你多事,我们已经在公海上了。”
“看时间紧老子才玩了半个小时,本来照老子性格不玩死怎么会走?玩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走是给你面子。”
“把你变态嗜好在工作中收敛收敛,老四。”
“说了半天,你们都在推卸责任,倒是想想现在怎么办?货送不到谁也没好果子吃。”
只听了几句今朝就感到头痛欲裂,耳鸣不止,爱恩停了下来,不再把绑匪的话传到今朝心里。
“如何?”
今朝恼怒地哼了一声,却也知道自己没法接受似乎不能接受这种放大的信号,不过听到的几句话也让少年对这伙绑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了大致了解。
幸好补充了一句可能有枪或刀,警察来的时候也会带枪吧,既然可能变成枪战我还是继续呆着吧,也许会有幸运的流弹……不对,更大可能是受伤,自杀狂魔和受虐狂是两种概念,先闪为妙。
心里有了计较,今朝注意着脚下,小心地往后走去。废弃的钟楼也有危险,万一他们往杨树林里撤退很可能发现,然后到里面当掩体,最恰当的方法就是绕一个大圆,少年前思后想,觉得绕路是最好的方案,当下不再磨蹭,小心翼翼地开始地开始移动。
没有会被踩响的树枝,也没有绊倒人的藤条。今朝很顺利地退回林中,然后从左面绕了一个大圈,想要回到市区,只是这个半圆走到三分之二便走不下去了。
少年被迫高举起双手,心里埋怨道:
“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爱恩飘在上方,完全不搭理他,依旧是一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今朝暗暗叹气,看着一个把玩着折刀的黑衣人阴沉着脸,咄咄逼人地慢慢走近。
“小孩儿,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注意到对方眼中的狐疑,今朝便知道不编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肯定会被他怀疑,到时候可惹上大麻烦了,作为普通市民没人愿意招惹这些危险人物,报警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贡献,今朝从来没打算做什么正义的伙伴。
稍一思索,今朝就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微微颤抖道:
“对……对不起,我身上没带钱……”
“切,我不是抢劫的,没事就赶快回家,半夜在这里闲逛什么。”
黑衣人不耐地收起折刀,瞪了一眼少年,转眼慢吞吞地离去。今朝看着他背景,发现他的右脚不太协调,似乎有旧伤。
今朝迈开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全速跑出了这片林子,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皮肤出现了不正常的粉色,奔流的血液如沸腾般的火热,周围的景色渐渐褪去了颜色,停到下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块歪掉的路牌,连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只有一片朦胧的黑暗。
少年终于察觉到了怪异,但是双脚此时已经陷入了泥沼一般的黑稠物体之中动弹不得,四周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说谎的孩子要吞针哦。”
是刚才玩刀的黑衣人,今朝急促地喘息着,心脏也高鸣着鼓动,他并非紧张,只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目力所及,没有爱恩的身影,认识到这个事实的今朝攥紧双拳,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只有靠自己了,他如果直接杀死自己还好,就怕受到什么生不如死的待遇。
“还打算反抗吗?”
黑衣人有些意外,他出现在少年的身侧,眯成细缝的小眼像毒蛇一样盯着他。
“说出你的名字和目的,或许我会给个痛快。”
黑衣人很迷恋般地舔着自己的折刀,试图给今朝带来更大的压力。今朝却因为他话里或许两字完全没有动摇,他朝着对方的下巴尽力挥出右拳。出乎意料地,黑衣人没有躲,也没招架,任由他的拳头击中自己的下巴。没有打到人的感觉,不是皮肤不是肉不是骨胳,而是一团粘稠的黑泥。右手和双脚一样被禁锢了,今朝依然保持着冷静,他从来不因为自杀以外的事情慌张,只是条件允许他希望无痛苦地离开人世,如果做不到的话……
也许是因为太过镇定,让黑衣人反而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你能撑到第几种刑具?”黑衣人出现在今朝身后,把刀锋抵住他的后心,缓缓用力。
因为自杀失败受过很多伤的少年对疼痛的忍受力很强,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变态,也不知道黑衣人有多少残忍的手段,唯一能动的左手是唯一的希望,也很有可能是为了突破他心理防线故意留下来的,很难依赖。
随着刀切入皮肤,鲜血流了出来,体力也更快地流失着。
少年咬住牙,暗暗把力量注入左手,正要奋力一搏之时,漆黑的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一轮绯红的新月慢慢钻了出来,明亮的月光很快将黑暗驱散一空。
由于最近发生了太多超出常识的事情,今朝没有愣住,双脚和右手重获自由的时候,他向前猛冲,和身后的黑衣人拉开距离才转过身。
黑衣人脸上充满了恐惧与不解,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
绯色的裙角飘扬,一名赤发的少女从空中从缓缓落下,**的足踝轻轻点地,仅是看着背影便被优雅与威严的举止所震憾,高贵完美又充满神秘感的身姿烧灼着今朝的双目。
这个瞬间,少年感到震惊、疼痛与时间都渐渐远去,他确认自己注视的正是某种命运。
“在我的领地之内做出不敬之举,真不知道你们是无知还是嫌命长,废你双目作为警告,回去告诉你们彷徨倒影的首领,别再把爪子伸进雪乐市了,否则……”赤发少女信手一拂,动作温柔有若春风拂花,但黑衣人两眼却因此流出了鲜血,“叫你们全成瞎子。”
黑衣人发现自己能动以后,根本不敢大喊大叫,一句场面话都没丢下就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赤发少女侧过身瞥了一眼今朝,血红的的眼瞳如同燃烧着一般。
“遇上我算你运气好,快回家吧,你妹妹还等着你呢。”
说完,少女的身影就消失了。
不知为何,今朝的心微微有些痛,同时他有些吃惊,救下她的这名少女认识自己吗?还是认识自己的妹妹?抑或是通过她不可思议的能力得知的呢?他头一回如此对陌生人如此感兴趣,也许是她出场(降临)的光彩太过耀眼,吸引了他的眼球,也许是那一拂太温柔也太残忍,也许是因为那一瞥太炽热也太冰冷,她自身就是一块燃烧着的冰块。
“你就是,感性与理性的矛盾。”
今朝喃喃自语,稍微有些兴趣,人类恐惧着未知的世界,异于常人的他则对未知有着浓厚的兴趣,这也是他幼时大量读书的原因之一。
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虽然不知道,但今朝相信只要一直在爱恩的身边,就一定会再次遇上她。要说为什么如此有信心,少年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但他感觉赐与他新生的女神有一种降低周围人幸运的能力。当遭遇不幸时,便有可能与将雪乐市视为领地的少女相遇。
今朝定下心准备回家之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就站在小区门口,左右望了望没有人,再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一分。
“糟糕!”
再看,还有今夕的十一个未接来电,今朝仿佛已经看过露出“和善”微笑的妹妹柔声问他去哪里了。跑起来的少年听到心里传出一个熟悉而冷漠的声音。
“活该。”
“爱恩?刚才你去哪里了?”少年一愣,但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没有回应,不过今朝也多少开始习惯爱恩的性格了。
院里的狗隔着铁丝网摇了摇尾巴,对经常喂他骨头的今朝算是打了招呼,虽然今朝给它起名叫走狗,但它一点儿都不像走狗,反而更像是一条懒狗。今朝没有心情和走狗计较,也没注意这家伙把自己种的勿忘草拱坏了不少,他摸出钥匙打开大门,心里一边祈祷,希望今夕没在一楼看电视,在二楼洗澡或玩电脑。
正如墨菲定律一般,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可能发生,今朝在今晚被穿着睡衣的妹妹教训了很久,完全丧失了作为哥哥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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